评委须3个月读252部作品？ 茅盾文学奖能否经受考验

252部长篇小说参评第九届茅盾文学奖

茅奖公信力能否经受住考验

堪称“中国文学界奥林匹克”的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近日公布参评作品目录，进入长达3个月的评选阶段。252部参评作品中将诞生10部提名作品，最终获奖作品将在5部以内。

自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开始，“持有互联网出版许可证的重点文学网站”即有资格推荐作品，因此，晋江文学城、半壁江中文网和中文在线3家文学网站共推荐了5部网络文学作品，占252部入选作品的2%；另一名网络写手“唐七”的作品也由一家出版社推荐入围。

近年来，有些文学奖因为文学之外的原因遭遇舆论质疑，网络文学也在逐渐收编传统文学的阵地。作为经典文学标杆的茅盾文学奖，将在这一浪潮中如何自持？

评委须3个月读完252部作品？

记者日前在中国作家网发现，自3月15日起，中国作家协会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评奖办公室发布征集公告；5月15日，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参评作品目录正式公布。入选作品比上一届多出74部，作品目录上名家云集：贾平凹的《古炉》和《老生》、苏童的《黄雀记》、韩少功的《日夜书》、王安忆的《天香》、严歌苓的《妈阁是座城》和《陆犯焉识》、王蒙的《这边风景》。

因为最终获奖作品将在5部以内，获奖率不足2%，有读者看到名单后，认为大部分作品纯属“陪跑”，而网络文学作品更被认为是“陪跑”中的点缀。

根据评选流程，每位评委要在3个月内读完这252部作品，并进行实名制投票。有业内人士质疑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另一方面，因茅盾文学奖每4年举行一次，虽然有的作家在4年中熟悉参评作品，但在阅读数量如此之巨的评选过程中，是否会有评委只根据作者的知名度来投票？

据悉，茅盾文学奖评奖条例规定，中国作家协会团体会员单位、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宣传部艺术局、出版单位、大型文学期刊和持有互联网出版许可证的重点文学网站，都可以推荐不超过3部的作品。因此无形中扩大了入围范围。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曾任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评委的陈晓明向记者证实：“由于评委都是大学教师、文学评论家、研究员等专业人士，本身具有一定阅读面和专业判断力，确实已经有了4年的阅读积累，相当一部分作品是之前读过的。就我而言，上一届茅奖的参评作品，有一半是读过的，精读过的也不在少数。”

陈晓明介绍了评委的工作流程：“不可能所有评委都对200多部作品有充分的发言权，所以评委们会被分成若干小组，每一小组负责一部分作品。组内讨论与大组讨论交叉进行，其他组的评委也可以在大组讨论时发表见解。这样经过若干轮讨论与投票最终选出获奖作品。”

新评奖条例特别强调评奖纪律

3月13日，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再度修订“茅盾文学奖评奖条例”，上一次修订是在2011年2月25日。

对比上一版条例，主要有3处不同：一是年龄要求，首次提出评委“年龄一般不超过70岁”；二是评奖程序，上一版规定“经3轮投票选出不超过20部提名作品”，此次修订为“选出不超过10部提名作品”，提名作品锐减一半，也不再规定轮数；三是特别强调评奖纪律，“评奖委员会成员和评奖办公室工作人员，须自觉遵守本条例和评奖细则规定的评奖纪律，不得有任何可能影响评奖结果的不正当行为”，较上一版措辞更为严厉。

陈晓明认为：“以前有过80岁的评委，其实近几届的茅奖评委基本年龄都在70岁以下，这次修订只是把这一条条例化了。不再规定3轮投票，更加强化了公平性。”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认为，茅盾文学奖的程序设计，让“贿选”成为一件“成本太高、难度太大”的事情。

陈晓明介绍，茅盾文学奖的评委人数在文学奖中是最多的。“法国龚古尔文学奖评委有11人，诺贝文学奖最终评委有5人。英国布克奖、捷克卡夫卡奖的评委也都不多”。茅盾文学奖的评委除了中国作协聘请，各省(区、市)作家协会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宣传部艺术局再各推荐一名，上一届评委人数多达62名。如果有人想投机取巧，“搞定”如此庞大的评委团，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陈晓明也有一些忧虑：“评委众多，不能非常明确地标榜一种文学取向，最终结果可能就是制衡的产物。”

网络文学期待认同

相比上一届在中国作家协会官方网站公示的参评作品目录中，把文学网站的推荐作品集中列在参评作品最后，本届则将网络文学作品分散在目录中，弱化了网络基因的特殊性。

晋江文学城总裁办总监胡慧娟告诉记者，这次推荐的两部作品《战起1938》和《战长沙》都与抗战有关，前者网站阅读量高达8300万，后者已经改编为同名热播电视剧。胡慧娟说：“推荐作品在题材上偏重传统，但都具备网络文学特点。《战起1938》用了‘穿越’的元素，让主角用当代人的视角重新审视整个二战。”半壁江中文网在推荐作品时也兼顾网络和传统，“排除了神神鬼鬼的作品”。该网站创始人董江波说：“不能只管看爽了就行，还得在语言、结构、人物形象上有一定价值。”

胡慧娟说：“社会对网络文学的一些固有认知或偏见，正随着网络文学自身的健康发展和各方面对网络文学的深入了解，逐渐好转。能参加茅奖评选，是对网络文学网站和作者一种极大的肯定和鼓励。”

不过，截至目前，还没有网络文学进入提名名单。

“网络文学有其价值，满足的是大众的娱乐阅读需求，与商业接轨。但如果这种东西完全打垮了经典，挺可怕的。”曾担任过一些网络文学奖评委的陈晓明说，“茅奖向网络文学打开一扇门也许是想吸引更多年轻人的关注和参与，但这并不是必须的。茅盾文学奖为什么不能标榜一种经典的文学价值呢？”

事实上，茅盾文学奖的一些传统评奖规定，如参评作品必须“成书出版”等就拦下了一大批网络文学。

胡慧娟说：“我们认为好的网络文学作品不一定就要出版。一是传统出版资源难以消化所有的网络文学；二是优秀的网络文学作品除出版之外，还有更多的版权衍生拓展空间，一样可以带给作者精神和物质上的满足。”她希望评奖时，能针对网络文学的特点，放开一些限制条件；也希望评委中能有网络文学专家，“这样会更好地理解网络文学作品”。

“以前我们公司出版的书几乎全部靠传统意义上的作家，但现在除去社科类，60%由网络作者供稿。”董江波说，“网络文学2003年兴起，茅奖已经有30多年的历史，短期内很多东西无法改变。但我相信，不出10年，网络文学一定能拿下茅盾文学奖。”本报记者 蒋肖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