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峰会专家谈】迎接网络空间的中国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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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

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2015年12月16日到18日在乌镇召开。对世界而言，迎来的是网络空间响亮的中国主张。

就整体而言，2015年是中国网络强国战略实践全面铺开的一年，保障网络空间安全，推进网络空间治理作为年度主题贯穿始终，中国有关网络空间安全与治理的观点、战略、政策、法律等逐一展现，有关网络安全与治理的中国观点、中国声音，逐渐清晰，尽管在细节与实践路径上还有待进一步的完善，但总体上，网络强国战略有条不紊地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与讨论之后，中国开始以法律的形式，明确对国家网络安全的界定和认识。2015年7月1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表决通过了新的《国家安全法》，在第二十五条首次比较系统、全面、完整地界定了国家安全框架下的网络安全，指出“国家建设网络与信息安全保障体系，提升网络与信息安全保护能力，加强网络和信息技术的创新研究和开发应用，实现网络和信息核心技术、关键基础设施和重要领域信息系统及数据的安全可控;加强网络管理，防范、制止和依法惩治网络攻击、网络入侵、网络窃密、散布违法有害信息等网络违法犯罪行为，维护国家网络空间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这一定义显示，中国正试图构建综合性的国家网络安全概念和国家安全的宏观战略框架，兼顾内容与基础设施两个维度的安全。

该法通过5天后，全国人大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草案)》。草案公布之后立刻引发高度关注，并促成了网络安全相关研究者、从业者的大范围讨论，尽管有不同看法存在，但《草案》的公布仍可被视为中国在网络安全立法领域迈出了“里程碑式”的一步。《草案》中明确提出的“维护网络空间主权和国家安全”“积极开展网络空间治理、网络技术研发和标准制定、打击网络违法犯罪等方面的国际交流与合作，推动构建和平、安全、开放、合作的网络空间”，首次比较明确地界定了中国国家网络安全战略关注的主要目标，表达了中国主动参与全球网络空间治理，推动建立网络空间治理新秩序的坚定意志。同时，在《网络安全法》(草案)的讨论过程中，各方也逐渐认识到，必须在相关政府部门职能划分与战略协调等领域做出更加深刻的改革，才能更加有效的形成一部符合当下中国网络安全战略需求的《网络安全法》。

从政策实践层面来看，自年初至12月，中美两国在网络安全领域展开的复杂博弈，不仅揭示了网络安全议题在国家对外关系中重要性的变化，而且展示了中国以更加积极、主动、开放的心态应对网络安全与治理领域系列挑战的新的行为模式。9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访美，不仅与美国总统就解决网络安全领域存在的争议达成系列共识，而且还在年内落实了召开首次中美解决网络犯罪及相关问题的高层对话。中方以管控分歧、增进理解、扩大共识的建设性思路，阶段性避免了中美双方在网络安全议题上陷入修昔底德陷阱，同时还为将网络安全问题从摩擦点转化为合作点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与习主席访美同时在西雅图举行的中美第八届互联网论坛，不仅体现了数字经济合作正在成为中美网络安全领域保持战略稳定的压舱石，而且初步展现了在网络议题上由“网络安全”和“数字经济”双轮驱动的新型大国关系模式。

但中美网络安全议题领域的战略博弈仍然面临长期、艰巨、复杂的考验和挑战：

美方系统地将中美战略力量对比带来的焦虑情绪，聚焦释放到网络安全领域，并继续秉持冷战时期美苏军备控制谈判的基本思路，将中方基于建设性管控思路做出的合作性回应视作为美国长期坚定缓慢对华施加压力的成果;同时美方对中国试图在网络空间治理等议题领域发出独立声音的尝试存有高度的戒备心理;美国国会已经明确要求参谋长联席会议在2016年建设完善以俄罗斯、中国、伊朗、朝鲜为假想敌的网络战兵棋推演能力，以“做好回应上述国家在2020-2025年可能具有的网络战能力威胁的准备”。美方的强硬态势对中国构成了严峻的挑战。

从中国自身来看，在网络空间践行中国主张的努力也面临实现全面创新，尤其是在顶层设计上做出全面创新的艰巨考验。如何实质性摆脱“九龙治水”的后遗症，避免网络安全问题治安化、技术化、碎片化的挑战，决定了中国在未来是否能够实现与美国在网络安全领域展开对等对话，并将自己的主张推向全球网络空间。

全球网络空间在2015年也面临着一系列的战略任务与挑战。万众瞩目的ICANN监管权限转移方案初具雏形，除了新的注册制度以及问责制的讨论之外，后续即将迎接更加艰巨的挑战，尤其是在转移方案如何落地、如何实质性变革对根区文件和被称为“超级根”的隐藏发布主机等核心资源的监管机制等方面。在现实世界中肆虐的ISIS等新型跨国威胁，也在全球网络空间提出了如何有效应对网络恐怖主义的艰巨任务。中国作为正努力建设网络强国的网络大国，势必也要对此做出与自身实力、地位以及国际社会对中国的预期相匹配的回应。

尽管主权国家已经不是世界舞台上唯一重要的行为体，但主权国家是最主要、最重要的能够采取负责任行动治理全球问题的行为体。在网络空间治理新秩序的问题上，同样如此。中国面临的历史任务、挑战和机遇，就是如何落实完善网络空间主权原则，找到国家主权在网络空间延伸、投射与应用的方式、方法与路径，通过与拥有共同利益诉求和目标的行为者的合作，实质性的推动全球网络空间治理新秩序的落实与完善。(作者是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