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采盐歌:歌声随古老的驮队远去

03.06.2015  17:07

  1994年,藏族作家江央西热带着一个摄制组来到他的家乡班戈——广袤的藏北草原。他在这块土地上长大,曾经也是藏北牧民中的一员。在那片他所熟悉的地域,他和摄制组成员跟随一支牧民驮盐队走了整整二十八天的驮盐之路。后来,一部以驮盐及由此引发的农牧盐粮交换为主题、花费作者与摄制组成员两年拍摄和采访时间的漫漫驮盐之路的藏北人文纪实作品问世。

  “随着这一进程的深入,值得关注的是,我发现藏北牧民特有的生活方式和与之相伴的传统文化,正以我们始料未及的速度消失……”那是上个世纪90年代,江央西热在他那部获得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的《西藏最后的驮队》前部写下了他心中的隐隐担忧。

  作为一种古老的劳作方式,在曾经的藏北牧区,采盐关乎人类的生存和延续。采盐歌是西藏藏北先民为了生计,依托当地的湖盐资源,伴随漫长而艰辛的找盐、驮盐过程形成的,带有诸多神奇历史色彩和各种神话故事的一种民间歌谣。歌谣内容丰富,既有反映当地自然地貌和气候变化的,也有反映民间信仰和社会风俗的。

  在各方广泛的努力下,流传于藏北安多牧区的《安多采盐歌》入选第二批自治区级非遗传统音乐名录。

  江央西热在《西藏最后的驮队》中写道:“采盐是驮盐生活中最艰辛、最富有文化色彩的劳动场面,如果不是身临其境目睹这一切,就无法相信这里在劳动,仿佛在举行赛歌会。只要听过盐人们的歌唱,谁都会惊讶这些看上去粗豪的牧人竟会有这么好的歌喉,会唱出这么美妙的歌曲。

  关于安多采盐歌,相传两千多年前,牦牛采盐的开辟者(啊日娘母)用最原始最残忍的方法,把活活的牦牛后背撕开后装满盐巴然后缝上,日夜赶到拉萨,啊日娘母当时被称为魔鬼,人人都鄙视他,他死后尸体压在佛塔下面。但是,在后来采盐过程中,逐渐形成了采盐汉子们不供奉啊日娘母,就找不到盐湖的说法,找到盐湖后必须高喊啊日娘母的名字等祭拜习俗,并形成了采盐歌。

  广泛流传于藏北草原的采盐歌是在漫长的驮盐过程中形成的民间歌谣。千百年来的藏历三月,藏北男人抛家别妻、成群结队、长途跋涉赶着牦牛来到盐湖旁采盐,一般行程几百公里甚至上千公里。

  就在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前,在广阔的藏北草原上我们依然能看见这样一支特殊的采盐驮队,他们迫于生计,年复一年地在广袤的草原上奔波,找盐、驮盐。除了供自家食用的盐外,其余都用牦牛运到藏南、藏东甚至更远的藏区换来青稞、布料及生活用品,以维持生计。

  采盐、驮盐是迫于生计进而演化成的习俗。据说,藏北牧民的男人们在一生中如果参加并顺利驮盐九次,就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藏北恶劣的自然环境,艰险漫长的采盐过程,无法预知的未来使其形成了独特的采盐语言、社会角色和祭祀仪式,同时人们也用唱诵的方式记录途中感受,排遣内心寂寞,祈祷顺利地采到更多盐,交换出更多的生活必需品,从而形成了采盐歌。随着人类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采盐早已成为历史,但与之相生的采盐歌却得到了保留和延续。

  据悉,那曲地区安多县扎仁镇是整个安多县内人口和牲畜头数最多的一个镇,过去成群结队去采盐的时候,驻扎人数最多的也是扎仁镇,所以如今的采盐歌主要流传在扎仁镇境内。

  据介绍,驮盐歌的演唱方式比较随意,不是每一样歌词都有一首不同的曲调,就像割草歌、剪羊毛歌都不易从曲调上加以分辨。

  事实上,牧民驮盐之行,经过千百年的历史沉淀,其意义早已超过了劳作本身,更多赋予了宗教式的神圣,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承载了丰富的文化信息,譬如驮盐队拒绝女人参加,驮盐男人们要专门组成临时家庭,有采盐过程中的戒律。男人之间互相称谓为“爸爸”、“妈妈”、煨桑布、保哎(第一次参加驮盐的人)等组成,各司其职。“爸爸”统管整个驮队事物,“妈妈”负责做饭、打茶,煨桑负责念经等,驮盐的汉子们相互交流时基本都用歌声。

  根据采盐的过程,采盐歌可分为盐湖歌、途中悲歌、采盐欢庆歌、驼盐工具歌、祭祀歌、下一年采盐安排歌等,具有较高的地理、历史和文化价值。

  自治区群艺馆副馆长阿旺丹增介绍,现在,安多县扎仁镇牧民旺青是安多采盐歌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值得欣慰的是这位传承人正在不遗余力地将这份民间文化瑰宝传授给他的儿子次仁托塔和金美旺堆,这对保护这门艺术至关重要。

  原标题:安多采盐歌:歌声随古老的驮队远去

  (责编:翟新颖)